金兵攻下潞安州后,兀术想乘胜进攻,便留手下将军哈利禄在当地镇守,自己亲率大兵来抢两狼关。两狼关总兵韩世忠得到消息后,当下传令各营将士,在三山口各处紧要关隘遍设伏兵火炮 [【火炮】这里指的是最早的金属身管火炮,被用作攻城时炮轰城墙以及在战场上向大批的敌军开火之用。] ,添兵把守,一面急忙修表入朝告急。
正在紧张备战之时,探子前来报告说:“朝廷派来的汴梁节度使孙浩领兵五万,绕城而过,杀进金营里去了!”韩世忠听后很生气地说:“这奸贼怎么到现在才到?也不提前知会本帅一声。那兀术有五十余万人马,他有何本领胆敢以少敌众,真是自取灭亡!”如果发兵去救应,援军定然全军覆没;若是不去救应,朝廷知道了又会责怪他。正在踌躇为难之时,他的夫人梁红玉 [【梁红玉】宋朝著名抗金女英雄。曾多次随夫出征,在长江阻击战中亲执桴鼓,和韩世忠共同指挥作战,将入侵的金军阻击在长江南岸达四十八天之久,从此名震天下。] 进来了,韩世忠便问夫人该怎么处理此事。
梁红玉分析说:“孙浩本来武艺平平,又只有五万兵马,这次提兵杀入番营,想要击溃兀术五十余万的金兵,这岂不是羊入虎口吗!如果不去救应,那奸臣必然上本说你见死不救。我看还是发兵救应才是。”韩世忠认为梁红玉说得有理,便传下令去,派自己的大公子韩尚德领兵一千,前去救应孙浩回来。
韩尚德领兵出关,杀进敌营,但那时孙浩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。韩尚德闻听这一消息后便想引兵回营,却不料孤军深入,早已被敌人团团围住。韩世忠在两狼关见韩尚德半日没有归来,心中焦急难耐,便带领一千多人马杀进金营,单枪匹马寻儿子去了。
又过了半天,两个人及军队都下落不明。梁红玉料想两人一定是失了性命,悲痛欲绝,便也杀出关去,欲找金兵报仇。正巧一出关就碰到了兀术的军队,想到自己的丈夫儿子都可能命丧兀术手里,梁红玉国恨家仇涌上心来,恨不得将兀术擒来碎尸万段。因此顾不上说话,手中大刀朝着兀术就砍,兀术举斧相迎。
战到五六个回合,梁红玉哪里招架得住,只得回马败下。兀术随后赶将上来。将近关前,梁红玉高叫放炮。哪知那台大炮轰天巨响之后,竟然将两边炸开,把两狼关打开一条大路。兀术趁势拥将上来,抢入关中。梁红玉眼看城关失守,只得落荒而走。在前方的一处茂林里,碰到了少量亲信,不觉悲从中来,泪如雨下。
韩世忠那时却还在番营大战,只见番兵前后走动,人数却越来越少。原来是那些兵知道得了两狼关,都想抢进关去,所以围兵渐渐少了。韩世忠奋勇往外冲来,一番乱砍乱杀之中,却碰到了自己的大公子韩尚德正在与一名番将打得难分难解。韩世忠赶快上前帮忙。父子二人合力杀出重围,遥望关前、关上都是金兵旗号,知道关隘已失,他们已经不能再回去了,只得往京城候旨。谁承想走到茂林深处,却与梁红玉在林内相遇,也算悲中一喜。
韩世忠夫妇等来到黄河地界,正遇着朝廷钦差 [【钦差】官名。由皇帝亲自派遣,代表皇帝出外办理重大事件的官员。] 赍旨 [【赍旨】捧持圣旨。] 而来。圣旨说韩世忠失守两狼关,本应问罪,姑念有功免死,削职为民。韩世忠夫妇交还了两颗印信 [【印信】公私印章的总称。这里指的是军中的信凭符契。] ,一同回陕西去了。
兀术攻下两狼关后志得意满,以为是天意帮他灭宋,便决定迅速整顿粮草,下一步起兵去攻河间府 [【河间府】北宋、金和明朝的一个府,属于北平承宣布政使司。] 。
河间府节度使张叔夜闻报失了两狼关、兀术率领大兵来取河间府的消息,不觉惊慌,心中暗想:那陆登何等智谋,尚不能保全;韩世忠夫妇骁勇异常,还有大炮、“铁华车 [【铁华车】原为评书中出现的古代的一种战车,又名铁滑车。外形为双轮手推车形,车体类似水罐车,根据用途表面还可能有铁刺。] ”等帮助,尚且失守,我又怎么守得住呢?想定主意,就与众将士计议。传令城上竖起降旗,等金兵到来,权且诈降,以保一府百姓,免受杀戮之苦。兀术感慨张叔夜的爱民之心,就封他为鲁王,仍让他看守此城。犒劳过士兵之后,便又绕城而过。来到黄河口,拣一空地,安下营盘,打造船只,等待渡河。
兀术大兵五十余万已近黄河的消息,让宋钦宗惊惶不安,他连忙召开文武百官会议,商量退敌之策。张邦昌当场奏道:“潞安州陆登尽节,韩世忠夫妇弃关而逃,今河间张叔夜又投降,只剩得黄河阻挡。若过了黄河,汴京危矣。臣观满朝文武全才,李纲、宗泽最堪重用。圣上应命李纲为元帅,宗泽为先锋,一定能退得金兵。”钦宗准奏,降旨拜李纲为平北大元帅,宗泽为先锋,领兵五万前往黄河退敌。
二人领旨出朝。李纲虽是个有谋有智的忠臣,但他是个文官,根本不会布兵打仗。今金兵来势凶猛,张邦昌偏偏此时推荐他为平北大元帅,明明要害他的性命,故有此保奏。李纲本想将情况禀明,奈何皇上根本不听。李纲没有办法,回府与夫人匆匆辞别之后,便命令家丁张保收拾随行。
到了次日,宗泽和李纲会合,二人一同出府上马,来到校场点齐五万人马,发炮起行。一路来到黄河口,安下营寨。沿河一带拨兵把守,将四面船只收拾上岸。宗泽写下一封书札,差人星夜前往汤阴县,去请岳飞同众弟兄前来助战。
宗泽差人往汤阴县去请岳飞,岂料岳飞那时候正身患重病,不能前来助战。宗泽为之长叹一声,总觉得朝廷这次出兵凶多吉少。
金兵那边忙着备办木料,打造船只,整装准备渡河。当时正值那年的八月初三,天气骤变,猛然刮起大风,连日不止,很是寒冷。金兵地处北方,穿皮袄尚且抵挡不住,宋兵更是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。加上连日阴云密布,冷雨纷纷,把个黄河连底都冰冻了。
兀术在营中跟军师说:“南朝的天气,难道八月就这样冷了吗?”
军师哈迷蚩回答说:“我也正在想这件事呢。南暖北寒,天道之正。一般而言,八月不可能有这种寒冷天气,这是上天在帮助您啊!”
兀术忙问:“天寒有什么好处?”
哈迷蚩说:“我听说以前郭威取刘知远 [【刘知远】即后汉高祖,太原人,五代十国时期后汉开国皇帝。] 天下,那时也是八月,天气寒冷,冰冻了黄河,大军方能渡过。今狼主可差人到黄河口去打探,倘若黄河冻了,汴京就在我们手掌之中啦!”
兀术听了,就让番军去打听。不一时,番军来回报,果然黄河连底都冻了。兀术大喜,就下令发兵,踏着冰过河而来。那宋营中兵将俱是单衣铁甲,挡不住寒冷,闻得金兵过河,俱熬着冷出营观看,果然见番兵势如潮涌而来。宋军见了,尽皆拼命逃走已来不及,哪里还敢来对敌。
李纲、宗泽看见军士已溃,只得弃营而逃,一同来京候旨。宋钦宗大怒,将二人贬为百姓,逐出汴京。朝里钦差降旨,让将士们紧守都城,专等四方勤王 [【勤王】指君主制国家中君王有难,而臣下起兵救援君王(皇帝)。] 兵到。
【点评】
俗话说:“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。”宋钦宗平时沉溺酒色,任命奸臣,在大敌临境、国家即将败亡之时才惊慌失措。即使在这个时候,他也没有知人之明,而是派文官上阵,难免最后一败涂地。这就提醒我们:做事情一定要提前准备,用长期积累的真本事来证明自己的实力,尽量少做“临时抱佛脚”的事情。